第五章 他是王

江采薇毕竟不是那种未经任何风雨的软脚虾。

她咬牙颤巍巍地站起，一瘸一拐地走到少年身边，凝神看向那两个黑衣人。

“他们没死。”

少年依旧冷淡，根本不去看江采薇：“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。”

“可我……”

江采薇看着他的侧颜，解释道：“可这里还有作祟的厉鬼，我必须将其除掉。”

“这里很快会沦为黑暗势力的角逐场，哪怕是鬼被他们抓住了，也不过灰飞烟灭。”

他终于偏头，看向江采薇：“我带你从密道出去。”

说完，少年转身往反方向走。

江采薇大概也预感到事情大条了，更何况自己的脚踝也受了伤，只能收回锁魂链，认命地跟在他背后走。

两人一前一后，这少年大概是平素走快惯了，没多久便甩开江采薇一大截。

“喂！”江采薇越走脚越痛，不由紧张地喊道：“你慢点儿，我脚不方便。”

少年没有搭话，继续往前走着，不过倒是慢下了速度。

出了密道口，江采薇站在地铁站附近的一条陋巷里，风中凌乱。

她自一年前开始频繁地往来这地铁站，竟从未发现这个小巷内还有个秘密入口，通向地铁站内部。

江采薇捋捋头顶上的呆毛，叹息着摇头。

她转头瞄瞄那个不动声色的冷面少年。

想到虽然他出手弄伤了自己，但毕竟不是故意的，还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了自己，心里的气不知不觉便烟消云散。

江采薇向前走了两步，直到和他并肩后，才悄悄地看向他，说：“今天的事……还是谢谢你了。”

“时间不早了，我要回去了。”她故作轻松地双手背后，点点头：“我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，你放心。”

说着，江采薇便迈腿向巷口走。

一只驼色的鸭舌帽却立即伸了过去，拦下了她的路。

“你的帽子。”

少年的头高昂着，眼睛盯着遥远的天月，并未低下。

江采薇瞥向他，只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巴。

她转而盯着这帽子好几秒钟，微拧的眉头瞬间舒缓。

一把抢过帽子，江采薇重新把它稳稳地戴在头上，重重一压，然后昂首挺胸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。

不过……

“你……叫什么名字啊？”

没走几步远，她忽然回头，好奇地问。

少年皱皱眉，这才转过头看向江采薇。

此时笼罩在新月上的云四散开来，淡淡的红光倾泄而下，照在这花容少女的身上。

也不知哪儿起了调皮的风，吹开这女孩满头的青丝，随风起舞，将她那精致的容颜衬得越发朦胧娇美。

尤其是那双燕眼。

如秋波潋滟，媚中带着恬静，静中又带着切切的希冀和浓浓的好奇，少年居然可以从这双清澈的眼中，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的冷脸。

少年直视着这双眼，脑海渐渐空白，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这眼，和这眼眸带来的漫漫星光。

但没过多久，他渐渐蹙眉，强硬果断地转身，背对着惊讶的江采薇，迈步走向前方。

他的背影很快便融入于那黑夜中，就连轮廓的边缘也即将晕散。

江采薇一直注视着他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回答，以为他就这样一走了之的时候，黑暗中却缓缓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，如梦如幻。

“我，是‘K’。”

叮……

“好了，这就是全部了，你满不满意，惊不惊喜，意不意外？”

时间又定格到凌晨三点。

在租住的小房间里，双臂抱胸、顶着黑眼圈的江采薇，坐在海绵宝宝垫上瞪着死鱼眼看向正对面，头上的呆毛迎风飘扬。

而坐在她对面的，是同样双臂抱胸、满脸严肃的秀秀。

两人对视之间似有无数刀光剑影在空气里“噼啪”作响，战意分分钟就已爆燃！

江采薇细眉狠狠一皱，率先发难：“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？我不是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你了么？”

“哦呵呵呵。”秀秀捂嘴轻笑，可笑容并未进眼底：“说是去驱鬼，明明就是和神秘而英俊的少年这样、那样的约会，啧啧，薇薇你怎么也变得口是心非了呢？”

一记眼刀飞过去。

“你说什么这样那样的？”江采薇的表情越发狰狞：“我身为凌禹派第十三代掌门人，绝不承受你如此的污蔑！”

“哼。”

秀秀也毫不示弱地皱起黛眉，狠盯着江采薇说道：“你自己做的事，你自己心里清楚。身上的那股男人味都要把老娘我给熏死了，脚踝也好巧不巧地受了伤，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了？！”

“我看你……”秀秀挑眉阴笑，眸光灼灼：“根本就是约会去了吧。”

“你！”江采薇不知为何绯红了小脸，双手重重往茶几上一拍，冲着秀秀大喊道：“作为一个噬魂将，整天八卦八卦的，也不好好干活，你这种行为跟外头跳广场舞的嘴碎欧巴桑有什么区别！”

秀秀也冷哼着双手拍茶几，脑袋直接顶上了江采薇的额门，也嚷嚷道：“老娘随你出生之日起便与你同生共死，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跟我说，可你如今与男朋友约会都不告诉我，你还当老娘是你的噬魂将么？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我故意欺骗你，好去跟男人约会？”

江采薇瞪大了眼睛，不可思议地“呸呸”两句：“什么男朋友，约会的，通通的都没有，不存在的！”

她双臂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大大的“叉”，以示清白。

但秀秀却高傲地把下巴一摆，以女王的姿态冷漠脸：“解释就是掩饰，掩饰就是事实，事实就是结果。”

“我看到的结果就是，你这天打雷劈都淡定自若的凌禹派十三代掌门人，一提那少年，就春心大动一如街上的花痴大妈！”

“我没……”

“那你激动个什么劲儿？”秀秀抓住机会一针见血：“我就问问你，就算你独自一人面对红山老妖那种百年老鬼，你都淡定自若，怎么我一说那个男孩子，你就这么兴奋了呢？”

结果自然是秀秀大获全胜。

兵败如山倒的江采薇，直接从屁股底下抽出坐垫朝秀秀头上砸了过去，黑着脸冲进卧房。

“嘭！”

门重重关上，惊起楼外的数声暧昧猫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