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　追寻

夜深人静之时，茂密树林中的一座古怪的三层石砌建筑内——一把责问的声音，怒气渐盛地问道：“孙毅行，那只头顶树枝的家伙，它走多久了？”

“算上今天总共八天。”一把年青男子的声音语气平和地回道。

“若是过了第九天还不回来，你就给我出去找它。你呀，真是没用，只是让你看守一只动物也看不好。你就不能多学学我，把它灌醉，它不就跑不了了。”

“父亲您不许我喝酒，况且它在三年前已经把酒戒掉了。”

传出一声杯子打碎的声音，“你这个笨蛋……”

躺在建筑外松树下被黑夜掩盖的身影，同样是一把年青的男嗓音，语气却显得十分的懒散，“孙守路天天骂儿子，是不是骂上瘾了？也不知道孙毅行是不是存心找罪受？”

墙上映着坐在油灯旁翻书的身影，不时听到几声蚊子的烦扰。

“位于无人能及的海域之中的神秘大陆，近海之外终年被萦绕不散的云雾所包围。云雾所及之处其浓度——咫尺难辨身影，这是一块被云雾和海水包围着的贫瘠大陆——枕月大陆。

这块大陆上有五个国家，原本分别是由五大氏族掌管的土地，因为权力的纷争，通过武力和仁义，其中一大氏族战胜了其他对手。

战乱平息后，得到自然之神的启示，五大氏族和解联盟。后来发展成五国，君主各自称王。位于大陆正中的国家疆域最广阔，那里就是获胜氏族所掌管的土地，结盟时被尊为中心国。

自然之神赐予了这五个国家各一粒神奇的长生树种子，由于人们的贪心还想得到更多的礼物，便有了五只亦正亦邪的动物来忠守五棵树，却给人类带去了考验。

这五个国家分别是：中部，静竹国；东方，迷松国；北方，萃柏国；西方，丽枫国；南方，芳茶国。

国与国之间以山川江河相通，如果想到别国去，可按季节分水陆两路择其一而前往。

民间：各国有高、矮家具两种。平民因为房屋的逐渐加高，高脚家具因其起居方便以及人们的心态等作用下，在大众中被广泛使用，逐渐取代了过去因房屋低矮而使用的矮脚家具。

因而矮家具成了贵族和文人的专用。除了有义务保留先祖的文化外，他们传承着认为坐在地上更能够亲近自然，和自然融为一体，更能够体现出人们对自然精神的追求。这样的思想。

各国不反对平民百姓披发，但不能全部披散，在正式场合成童和成年人要束发；而贵族、文人则平时也要束发。

男耕女织的平民，日出而作，日入而息。穷人每天吃两顿饭，富人每天吃三顿饭。”

翻过了几页纸后，孙毅行的目光落到了那几行让他感到沉重，充满了使命感的字上，“落地迷松国的是一只青年期麋鹿，好动喜欢到处捣乱。唯一能够使它安静下来的就是找到它喜欢的人，陪在它身边。”

读完那段话后他把书本合上，用淡蓝色的软布将书本平整地包好。这是他父亲，亲笔书写，让他时常拿出来念的一本书。因为背熟了，那上面凌乱变形的字迹已经难不倒他。

………

树林中洒下了白天的第一缕阳光——望着身穿粗布衣，斜背着一段绿色粗竹筒，手上提着包袱的青年牵着马的身影渐渐远去后。回到石建筑内的三人把白色的石门关上。

一把女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：“放心吧，我已经派了观雪去监视孙毅行。”

“我好不容易将他培育成一个酒色皆空的青年，你现在派个女的去监视他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粗里粗气的嗓音发问道。

青年懒散的语气搭话道：“孙守路，你认为除了观雪外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？”

………

在私学留宿一夜，第二天眼睛还未睁开就闻到柴火点燃的气味，一大早田真就被空气中弥漫的烟雾熏得透不过气来。

连夜赶路，清晨到达驿站后，孙毅行来到城楼上看日出，他有一个习惯，喜欢观赏日出，而他的父亲则喜欢观赏日落。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城楼上。

清晨多少还是能够感受到一点微风拂面而过，此时比起一轮红日破薄而出，更加吸引他眼球的是民宅区升腾起的浓烟。

到了火灾发生地的孙毅行看到的一幕，令他有些意外，私学外竟没有聚集大量群众围观，只有先后跑来的十几个人，哭哭啼啼地被阻拦着不许靠近？这显然不是因为太早，人们还没起床的缘故。

这时叫嚷着的丑蓝发现了一个他讨厌的身影，他扬起手喊道：“来人啊！把那个背着竹筒的家伙一起扔进火场里去，让气氛更加热闹……”

丑蓝语落之际，一根尖刺瞬间扎进他脸上的一个脓包里，火辣之感顷刻麻痹了他的手脚。

“立刻让人把火灭了。”对视之人三指间的一根长长的绿色尖刺，足以将丑蓝震慑住，令他像中毒一样不得不按自己所轻视之人的话去做。

丑蓝将尖刺拔出，高声嚷道：“快发动群众提水来，把火浇灭！”

就在各家各户应声开门提水出来的同时，就在丑蓝所站的位置，一面墙裂开，瞬间倒塌。

虽则四力士飞身扑救不及，但丑蓝自己闻声及时避开了。在围墙倒塌的另一边，那个蓝衣少年身上披着张厚布，手抱一根长杉木，瞳仁中闪着火光。

见他丢下杉木，朝自己冲来，而四力士和仆从们个个站着发愣，丑蓝立刻退贴身后墙壁，举起双手于头前作保护状。

紧闭双眼，以为要被暴打一顿的丑蓝，只觉有人用布在自己的衣裳上猛拍，且闻道了一股烧焦味。

张开眼后，丑蓝看见那蓝衣少年手提厚布，正冲着自己微笑。再看看他自己鞋上之衣物被火烧出了灰末。便牵强地对少年笑笑，在众人围观之下，极不情愿地道了声“谢谢”。

只见少年耸了耸肩，微笑着的嘴角单边向上一扯，被甩起的厚布令丑蓝眼前一黑，隔着那张扑灭他身上火焰的厚布，一记重重的拳头落在了他脸上被刺穿的脓包处。

火冒三丈的丑蓝扯下厚布，正想怒吼，不料又吃了一记重重的拳头。两颗烂牙被打飞，张着缺了两颗牙齿的嘴，丑蓝指着田真怒骂道：“你好大胆，连本公子你也敢打。快来人啊，把这小子给剁了，拿去喂鱼。”

丑蓝扭头对着四力士又喊了一句：“你们这群饭桶还愣着干什么？还不快上——”

除了四力士还站在附近，其他的人都去救火了。四力士中那个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便回道：“公子，不是我们不想动，而是我们动不了。”

“动不了？”田真带着疑问，看见全身发抖的丑蓝，双脚上钉着两根尖刺。那强壮的四人，大腿上也都各留下了一根长长的绿色尖刺。而那四力士身后，一个背着粗竹筒的人影，静静地消失在了深邃的小巷尽头。

一天之内小城里，打扮怪异的人们恢复了一个季度前的平静生活。

不知是何人那么有勇气去告发怪异现象的制造者？私学火灾的当天傍晚，丑蓝被囚入狱。

红日尽头，那个虽然身上有灼伤，却依然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而跑得汗流浃背的少年，继续踏上了他未知的旅途。